宏大叙事下的象征手法

——《红船》观后

■ 费英凡

版次:10  2021年08月13日

革命历史题材电影《红船》全片时长111分钟,三个一,代表:中共一大,一条红船,建党一百年。这不只是巧合,是创作者用新颖的艺术方式,以内在精神传递象征的关联,来纪念这个伟大而光荣的特殊时刻。

人们都说,现在的主旋律大片越来越好看了,市场良性的反馈,就是观众最真实的评价。而像党史题材、重大革命题材的影片,也能通过好的表现形式,传播革命先辈们坚定理想、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,传承革命思想的深刻内涵,让当代青年学好党史、敬仰先烈、继承遗志,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,创造美好家园。

电影是感受的艺术。由一段历史去回望另一段历史,打开历史探寻的通道,感悟电影之外的“余味”,就是另一种体验和震撼了。《红船》里就有这样的艺术手法,比如李大钊在天津南开演讲,主题是十月革命胜利的意义,以及走马克思主义的道路。这段情节其实也影射了李大钊先生早期在天津读书、革命的生涯,他以编译进步书刊、创办《言治》来宣传革命思想,一直坚守在革命阵地的最前沿。由于他与天津的特殊渊源,对天津的深厚感情,让电影里这段精彩的演讲,更为生动、有力,也展现了他对天津这方革命热土的眷恋、对天津觉悟社先进青年(以周恩来为代表)的指引和期待,让观者沉浸其间、感同身受,也让人物形象更加鲜活。

费孝通曾说过,文化是流动和扩大的,有变化也有创新。我相信他说的“流动”和“扩大”有国际层面,但更像是说明咱们中国传统文化需大力创新发展,既要夯实根基,也要不拘泥于现状,在变化中求思路,在思路中创新途。《红船》就是在求一种艺术新途——叙事、表达上体现了“一个中心,两个基本点”,一个中心,即以青年毛泽东的成长为叙事中心,他的热血、他的困惑、他的经历、他的觉悟、他的思想、他的见识、他的实践……是身处动荡时局上下求索的中国青年革命者中,最具代表性的“中心人物”;两个基本点,其一围绕“中心”,突出相关真实的历史事件,比如以往影视剧里少见的《湘江评论》编辑部受到反动军阀武装的冲击破坏、毛泽东发起的驱张运动,还有病中的杨昌济雪夜给爱徒毛泽东上的“最后一课”,以及毛泽东、何叔衡在长沙组建共产党早期组织,这些事件的“中心点”都离不开毛泽东、蔡和森等人在1918年发起成立的后来被誉为“建党先声”的进步团体——新民学会。这就是大事不虚。影片中只是间接提到了新民学会的成员,却可以让观者在细微处体会到这颗“红色的火种”,与毛泽东后来提出的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”,形成气势上一种呼应,这种大开大合的精神引领,又与影片主题——“红船”的象征意义不谋而合。而这种象征的表现手法,形成影片叙事的另一个创作“基本点”。

象征主义是一种艺术流派,它能提炼作品的思想内涵,形成更为深远的哲学境界。李大钊在南开演讲时用“穿洋鞋,走中国自己的路”,来烘托马克思主义“洋为中用”的政治主张;而“走中国自己的路”却让革命志士们,在苦苦寻求与流血抗争中,体会到无比的艰难。毛泽东带领驱张团来北京向政府请愿,遭反动军警暴力阻拦,驱张团成员陆续离队,这时李大钊来到他们借宿的福佑寺,雪中送炭,而真正的“炭”是那本《共产党宣言》。当毛泽东接过它时,使命的传承已然形成,而“走中国自己的路”此刻就已凿开了希望的一隅。路开了口,如何探明前行的方向?“新娘子”杨开慧拒绝坐轿子,她掀开轿帘,红色喜庆的坐垫却露出里面破旧的棉絮,她联想到女人一生都离不开的“轿子命”,坚决不再坐,显现女性视角的为自由平等的抗争意识;而这样的自我觉醒,又与杨昌济在听了毛泽东驱张运动“在理、在兵、在势”的论断之后,为他上了“练意志”的最后一课,形成一种承接的关系。再比如陈望道忘情翻译沾着墨吃馒头,李大钊、陈独秀坐马车时车辘轳陷坑里,红船上毛泽东的怀表不慎落入水中,甚至是祭奠杨昌济时风雪地里的“幡在动”——细节处理的微妙,放大了“不是幡动,是心动”的象征意味,似乎还隐藏着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”的憧憬。这或许就是小事不拘吧。

但小事不小,仍见大情怀——陈望道嘴里的墨,嚼出了译成《共产党宣言》的甜;马车陷坑道,南陈北李合力推动“相约建党”的默契;朝阳下的红船,熠熠生辉,怀表像锚一样牢固地定格在这历史伟大的一刻。象征手法运用得相映成趣,可见创作者怀着纯粹的艺术心态,完成了“红船”——片中最具导向性的象征主题。